那一刻,我沒有回頭
刺鼻的藥水味彌散在病區(qū)走廊,步入病房,白色的床單,雪白的墻壁,忙碌的白衣護(hù)士,映入我眼簾的一切盡是白色,白得令人心亂,令人發(fā)慌。 快步走向最里面靠窗的病床,看到的情景卻令我心酸。年邁的太婆孤零零地躺在床上,身子蜷縮著,瘦小的她竟讓這原本窄小的病床顯得寬大無比,頭上稀疏的銀白色頭發(fā)凌亂極了,露出蒼白的頭皮,蠟黃色的臉上斑斑點(diǎn)點(diǎn),眼睛盡力睜大卻顯得無神,嵌在凹陷的面孔上使我感覺陌生,嘴巴張開在努力喘氣,每呼吸一下都十分吃力??吹轿襾砹?,原本抓著鐵護(hù)欄如枯樹皮一般的手慢慢地伸向我,似乎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我遏制住眼眶中打轉(zhuǎn)的淚水,趕緊上前握住。 "太婆,我來看你了。"我使勁吸了吸鼻子。"好,好…"太婆有些神志不清,但聽到我講話的那一刻,無神的眼中卻流露出慈愛和不舍。我不敢望向那一雙眼,我不知道,我和太婆這樣的接觸還能有幾次,我就這樣拉著她的手,倚在床邊,不知過了多久。 終于,還是到了要離開的時候,太婆似乎明白了什么,慢慢地松開了手。我想說些什么,卻哽咽得開不了口,淚水再一次涌入眼眶??煲叱霾》繒r,隱約聽到太婆沙啞的呼喚聲,昔日與她在一起時的美好回憶如潮水般涌上心頭,我停住了腳步,任回憶一下一下敲擊我的心靈,任臉上的淚水縱橫,但,我沒有回頭,我害怕太婆看到我淚流滿面的狼狽,也害怕看到她那瘦小無力的身軀,我以為以后還可以再來看她,只是帶著哭腔說了句"太婆,等我來看你。"然后徑直離去。 可我又怎會想到,那是我最后一次看望太婆了。當(dāng)她離世的消息傳來,我悔恨萬千,為什么那天沒有再回頭看她一眼,為什么我都不能滿足她這點(diǎn)小小要求,她會不會感到失望……一遍又一遍地問著自己,可一切都晚了,太婆永遠(yuǎn)地離開了我們。 那一刻,我沒有回頭,可現(xiàn)在,我卻遺憾無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