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地方叫綠山墻
如果世上真的有一個叫綠山墻的地方,那我一定要去住下來,和那個叫安妮的女孩兒做朋友。 她真的太有趣了,滿腦子的奇思妙想,隨時隨地都在幻想,任何東西都能被她賦予生命和故事,她聰明,浪漫,富有責任感,并且還長成了一個美麗大方的姑娘。所有美麗的詞匯都可以用在她身上,毫無疑問,我也愛上她了。 半年前,我曾在一個姑娘懷里嚎啕大哭了一場,這一哭不知道是牽動了她的好奇心還是引起了她母性中大姐姐般的愛意,反正從那以后我們成了真正意義上的朋友,現(xiàn)在還成了同事。她的柜子里藏著來自各國的書和來自各種風格的筆記本,她實在是個有趣的姑娘,但是自認秉承著傳統(tǒng)美德的我是不可能去翻看筆記本的,于是那本綠色的精裝書便成了我的目標。 五天時間一口氣看完了這本書,當然要不是中間忍不住追了十幾集動畫片,我三天就能看完的。這本書叫《綠山墻的安妮》,是加拿大女作家蒙哥馬利寫的,連馬克.吐溫都表揚她塑造的“安妮”不愧是“繼不朽的愛麗絲之后最令人感動和喜愛的兒童形象”。這足以表明,我的品位一點兒也不比馬克.吐溫差呢。不過非常遺憾的是,我本人是不可能得到他老人家的贊譽了,這位號稱“幽默大師”的大作家已逝世106年,這并不是調(diào)侃,而是致敬! 其實,在我長成沉默寡言的自己之前,我也曾經(jīng)無比熱愛幻想。不過我的幻想并不浪漫,充滿了對這個世界的畏懼和憂患,比如看見河就會幻想掉入水中被水鬼拉住活活淹死,看見大樹會幻想那是一只千年精怪隨時會撲過來吸血吃肉,看見山崖會想到那里或許住著一群僵尸夜幕降臨時它們游蕩開始在村莊里覓食,等等。 所以我的童年在這樣的幻想里布滿陰霾,因為我隨時都處于一種恐懼和壓抑中,不敢一個人去閣樓,或許那里也藏著僵尸,不敢一個人路過森林和水庫,或許那里住著鬼怪,我算是因自己的想象力而深受其害,變成了驚弓之鳥。 不僅如此,還因此而受到了懲罰。 那時候我因為上學早8歲就已經(jīng)在學校寄宿,特別容易想媽媽,想家。 我的小學在離家十多公里的鄉(xiāng)鎮(zhèn)上,小學位于三河交叉口,一到下雨時節(jié)校外的小橋就會被洪水吞沒,小學里僅有一棟六層高教學樓,一棟四層學生宿舍,一棟二層教師宿舍,以及教師宿舍旁邊的一排低矮的四間小瓦房,瓦房與教師宿舍之間有一塊土壩子,同學們會聚在這里用完一日三餐,瓦房后面是一排自來水管,平日里飯后洗碗睡前睡后洗臉洗腳就在這里完成。 我記得那是個夏季的下午,我很正常的吃完飯,很正常的洗了碗,很正常的站在那排低矮瓦房的屋檐下,眼睛卻不正常的落在了擠在磚墻中間的一扇窗戶上。 窗戶不大,還被刷上藍色顏料的木框隔成四個部分,四個部分的玻璃都被泛黃的報紙糊了起來,報紙并不足吸引我,一個也孩子根本看不懂報紙,重要的是這讓我想起我家的窗戶。 我家的窗戶比這個大且高得多,是木格子,沒有玻璃也沒有報紙,而且被一塊舊床單制作的簡易窗簾常年遮擋,媽媽好像從未打開過。我想如果我家也有這樣的玻璃窗戶是不是可以經(jīng)常打開,躺在床上就可以看到天空的感覺一定很棒,但是我一定會阻止媽媽糊上報紙。說到報紙,我家倒是有很多,媽媽會拿來剪成大大小小的鞋樣子,做成精致的布鞋,媽媽的手很巧,但是我從沒穿過她做的布鞋,因為我長得很快,等她做好一雙鞋,我的腳已經(jīng)比減鞋樣子的時候大了一些。 于是我又開始想我的媽媽,她這時候會在做什么呢,大概也在吃晚飯吧。吃過飯,她還要做些家務才會休息,等天徹底黑了以后,她一定是和弟弟一起在看電視,電視里肯定正在上演我周末在家剛看過的武俠劇,或者坐在大柏樹下的石頭上乘涼,池塘里蛙聲一片,還有飛舞的螢火蟲,可漂亮了。 平時在家的時候覺得這些稀松平常,根本不值得珍惜,可那一刻我意識到自己即將坐到冰冷的教室里麻木地對付一大堆課程作業(yè)和討厭的老師,心里很不是滋味兒。就在這時,一個熟悉而討厭的面孔從沒有被報紙糊上的玻璃縫里進入了我的視線,這好像是數(shù)學老師?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剛剛看到的那張臉,一只耳朵傳來陣陣刺痛,隨后一個尖銳刻薄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個聲音的主人正揪著我的耳朵,嘴里碎碎念著難聽的話。她是負責食堂的阿姨,平日里大家都在背后叫她“老巫婆”。我還沒明白她為何如此暴力地對待我,剛剛看到的那張臉也從屋里出來了,我的數(shù)學老師,姓何,高高瘦瘦,戴著眼鏡,平日里總是一副斯文儒雅的樣子,此刻臉上卻堆滿陰云。他很“深刻”地批評了我,并且罰我在屋檐下站兩節(jié)晚自習,然后和巫婆雙雙離開了我的視線。 剩下我一個人,糊里糊涂地就被罰了,我暗暗為自己的豐富幻想而懊惱,臉上一片灼熱,狠狠地煎熬著我的自尊心,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兒,恨不得自己能變成墻上的一塊泥巴,讓來往的同學看不見我。好在快上課了,人不是很多。我就這樣站著,直到夜幕漸漸降臨。 我記得校園里有許多高大的香樟樹,很漂亮,但是我一點兒也不喜歡它們,因為它們總有掉不完的葉子和果子,一度讓我們的班級衛(wèi)生成了非常尷尬的事情。而那時,聽著教學樓方向傳來的上課聲,像是對我的嘲諷,仿佛連香樟樹也在嘲笑我,讓我無地自容。 從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出現(xiàn)在數(shù)學老師面前,我的數(shù)學科目也就正式被自己放棄了。 但是,這么多年我一直不明白數(shù)學老師和那位巫婆阿姨為什么那么生氣,他們?yōu)槭裁匆菢討土P一個孩子,但是我想讀者朋友們肯定已經(jīng)秒懂了! 當然,我也剛剛才明白過來,為什么。 很多人問起我為什么愛看書,我隨口答:打發(fā)時間唄。當然這個答案也有些避免裝逼的意思,因為如果你見到誰都一本正經(jīng)地告訴他“看書讓我更有勇氣面對生活”、“看書讓我心境平和”,人家多半會鄙視你的裝逼。 看吧,順應時代去做大家眼中的正常人是多么重要,你們也一樣,我們都一樣,不得不做一個正常人。 《綠山墻的安妮》是一本輕松愉悅卻又充滿理性智慧的書,看完后,不但讓我想起了我的童年,還忍不住想寫一下自己的童年,可是我沒有那么多時間,而且現(xiàn)在的我也寫不好。 并且,我又發(fā)現(xiàn)了一本很有意思的書——《像我這樣笨拙的生活》。 我才看完作者自序,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愛上這本書和它的作者廖一梅,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