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綿秋雨的夜晚　　

文/于光明 閱讀他的文集

“又是下著綿綿細雨的夜晚，我來到難忘的地方……”甜歌皇后李玲玉的歌聲里少了那份甜蜜和喜悅，嗚咽的訴說如冷艷艷的花朵綻放出凄美的微笑，凄美的微笑從那扇多愁善感的窗口飄出來，趕上的，不，是契合的，不正是這綿綿細雨么？因此，仿若天籟，使你不知道她究竟來自哪里，那似乎就是和這綿綿秋雨一起來的，自天而降，裊裊娜娜，又凄凄戚戚，直催人淚落?！　?/P>

這樣的夜晚，一個人漫步在街頭，拒絕雨傘，雖然那些花花綠綠的傘蓋是這個秋夜一道流動的風景，和這個光怪陸離的小鎮(zhèn)一樣流光溢彩?？晌覅s拒絕了它，我想和雨絲親吻，任它慢慢地濕潤我的發(fā)，我的心。而我看到的，分明是相思縷縷，這樣的夜，相思伴雨絲，雨絲伴相思，主宰了一切。這樣的情景，這樣的歌聲，再強大的堡壘，再堅硬的心思，再決絕的眼神都會被她們攻克。因為她們是柔柔的，軟軟的，總是直搗心兒里最柔弱的“黃龍府”而去。幾千年前的老子早就讀透了這一點：柔弱勝剛強。埃及艷后的美艷和眼淚，連世界上最鐵腕的將軍，最霸道的君王也不得不停下征伐的腳步，那勝過的又豈只是千軍萬馬？　　

我不知道那扇窗口為什么那么多愁善感？昏黃的燈光如遠方的愛人眺望的眼神，幾許期望，幾多無奈交織的眼神。那眼神里面又是一番怎樣的情形呢？為什么在這樣的秋雨襲人心頭的夜晚，叫人發(fā)思古之悠情的夜晚，飄出那么渾然天成的歌聲？歌聲啊，如揮之不去的魔影，一遍又一遍，和著雨絲的娓娓訴說，那些故事啊，那些曾經的溫馨和甜蜜，也許在今夜被釀成了一杯又苦又澀還有點點辛辣的酒，那是用愛情的心碎和眼淚調制出來的雞尾酒么？一仰頭，直落愁腸，幻化出的怕只有相思淚千行。心中的愛人啊，你是否改變了衷腸，或者那生生的離別，從此相隔天涯?！半x愁漸遠漸無窮，迢迢不斷如春水?！薄　?/P>

踟躇著，默默地彳亍著，是那清冷哀婉的歌聲滯留了我的腳步。多少個夜晚，腳步匆匆，儼然一個趕死的人，那幾多的溫柔，幾多的情愫在匆匆的腳步中被拋在了腦后。行道樹上發(fā)出沙沙沙的響聲，似春蠶在忘我地啃食桑葉，又似孤獨的心靈在雨夜里的竊竊訴說。這樣的霏霏細雨，這樣的蒙蒙秋夜。哀婉的歌聲在它的頭頂盤旋，給那些莫名的感傷以輕輕的慰貼，而聽上去卻似深夜里向隅而泣的抽噎……這樣的夜啊，一切都是軟的，柔的，總有一種柔柔的力道直擊心里而去，擊中的不正是那千古柔情愛別離么？癢酥酥的，酸溜溜的?！　?/P>

雨絲的氤氳里，我惦念著那扇窗口。那里是今夜感傷的發(fā)源地，感傷的歌聲源源不絕，源源不絕地溶進雨夜的靈魂。我知道，她踩著的是雨點的節(jié)律，在夜色籠罩中飄泊得很遠很遠。遠到那遼闊的天穹，遠到那天之涯海之角的盡頭，遠到那千年前的長亭離愁，西樓獨酌，遠到那羅帳里，紅燭搖曳，素箋淚濕，道不得心中的幾多憂，萬般柔情向誰訴，只好托付給窗外的細雨梧桐……　　

就這樣默默地彳亍著，腳下的道路如百結的愁腸，蜿蜒著，蜿蜒著，延伸進朦朧的夜色，延伸進沙沙的雨簾中?？床怀鏊谋M頭，或許她的盡頭藏進了夜的魂靈里，藏進茫茫雨絲中，薄薄霧氣里。于是，這迷離的燈光，霏霏的細雨，枝葉未脫的行道樹，踽踽獨行的斷腸人，像一個古老的愛情故事，說不完那點點愁，道不盡那縷縷憂。默默彳亍，不知何處是歸宿。凄凄戚戚的歌聲早已化作悠長的影子，依稀的影子卻如一團麻，剪不斷理還亂。不知是哪滴雨兒伴她在心頭扎下了根，蹭不掉，摔不脫，如傷心的雨絲在愛戀的季節(jié)里纏綿?！靶膼鄣娜艘炎兞诵哪c，丟下我遠走他鄉(xiāng)……”啊，這惱人的歌聲，你是為這綿綿秋雨定做的么？或是要給那些眺望愛的人兒一杯心靈的雞湯？不！這那里是心靈的雞湯，分明是一棵不懷好意的“斷腸草”，那斷腸草啊，在這軟綿的夜里，在那些望穿秋水的眼淚里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