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股上有晚霞,自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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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考語言應(yīng)用題,考了沈從文先生的小說《邊城》,只是我們的出題人很浪漫,很俏皮,因為是這么考的:
估計孩子們對這個題目的第一反應(yīng)是這樣的:我去,前后文也沒有,我連小說也沒讀完(課文只是節(jié)選),我又沒談過戀愛(家長,學(xué)校也不給啊),我哪里知道她想什么!
部分男生可能會更加覺得冤枉,我堂堂一個七尺男兒,大老爺們,哪里知道小女生心里想什么!
你看,在我們和正確答案面前,總是阻隔著萬水千山。
除此之外,這個題目就算掃除了前面的障礙,比如讀過整本小說,又比如談過戀愛了,但是就好做了嗎?恐怕也不好做。那難在哪里?難在沈先生的語言。
翠翠“把臉背過去,抿著嘴,不聲不響”相對還好理解一點,但是“自負”呢?汪曾祺先生說:“自負”二字極好。大家想想看,好在哪里呢?
這個題目啟示我們:小說的語言,第一標準是準確,好的語言不一定要絢麗,但一定是貼著人物寫的,三言兩語可以把人物的內(nèi)心展現(xiàn)出來的。因此我們要品味,就要仔細想想人物的情緒,感情,只有這樣,才能真正走進小說的世界,也只有這樣,才算讀懂。
針對很多男生的困惑:我又不是男生,怎么會懂!這里也引一段汪曾祺先生在《沈從文和他的<邊城>》里的話:
有個女同志,過去很少看過沈從文的小說,看了《邊城》提出了一個問題:“他怎么能把女孩子的心捉摸得那么透,把一些細微曲折的地方都寫出來了?這些東西我們都是有過的——沈從文是個男的?!蔽蚁肓讼?,只好說:“曹雪芹也是個男的?!?/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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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閱讀,考了余華的短篇小說《十八歲出門遠行》,考后,不出所料,開始流行關(guān)于這篇小說的段子,其中就有“屁股上有晚霞”。
“屁股上有晚霞”,作者到底想說什么?怎么會把這兩個毫無聯(lián)系的詞放在一起?
這樣的詞語和寫法,在小說中還有很多:
“定居的胡須”,“黃昏的頭發(fā)”……
總的來說,這篇小說給人的感覺就是離奇,荒誕,荒謬,這些構(gòu)詞,是小說家在炫技嗎?恐怕沒那么簡單。
不僅是用詞,更是情節(jié):
“我”拼了命幫司機保護他的蘋果,被打得遍體鱗傷,最后司機卻偷走了我的紅色背包(思考:紅色背包象征什么呢?)還跟著那幫“土匪”一起對我哈哈嘲笑。(什么鬼?難不成早有預(yù)謀?)
這些莫名其妙的語言和情節(jié),在你讀到小說最后——“是的,你已經(jīng)十八了,你應(yīng)該去認識一下外面的世界了。”
應(yīng)該豁然開朗了:哦,原來這些“離奇”的詞匯和情節(jié),是想告訴我們,外面的世界,成人的世界,是這般的荒誕!在那里,暴力仿佛肆無忌憚,連受虐者似乎都樂在其中。
也許只有明白了這一點,恐怕我們才能獲得真正的成長。成人的世界如此荒誕,那怎么辦呢?恐怕真的要像魯迅先生說的: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慘淡的人生,敢于正視淋漓的鮮血!
小說的結(jié)尾,不正是這個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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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小說的語言,無論是準確,還是新奇,陌生化,一定是為了把人物“立"起來,為了表現(xiàn)主題的。
于是我們再看看契訶夫的那個觀點,就覺得很有道理了:
“在小說里不要有多余的東西。這就如同在戰(zhàn)艦甲板上一樣,那兒多余的東西是一樣也沒有的?!?/div>
好的小說,好小說的語言,真的要品的。
原創(chuàng): 洛陽菜
(責(zé)任編輯:副主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