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的冬天
有人說冬天的東北才算真正的東北,我覺得這話在理兒。童年的記憶里,糖里帶冰的冰糖葫蘆,一缸接著一缸的酸菜,掛在窗戶上的冰花,還有凍的通紅的小臉。 盡管到了冬天,風雪很大,路況很差,但這個季節(jié)仍是東北人的最愛。 冬天對于我們來說,不止意味著踩在雪地上的嘎吱聲,熱騰騰的早餐店和掛在窗戶外面冷凍的餃子。還可以讓一切溫存,柔軟的美好事物長久停滯,是難得的沒有紛擾的閑適時刻,可以讓人冷靜的想想心里那些化不開的事兒。 家里的口重,從小到大離不開咸菜,對蘸醬菜也是情有獨鐘,就好這一口兒。因為有了寒冷,有了對寒冷盡頭溫暖的永恒的渴望,有了對鹽那情人般的纏綿和依戀,我想北方人的淚水會比南方人的更咸。 在這段適合吐露心事的日子,每個人都能輕易感受到自己的情緒巔峰??梢曰ù蟀褧r間和朋友聚在一起,推杯換盞,嬉笑怒罵,談人生談理想談愛情,談那些夢想破碎時的聲音和穿越時間空間的旅行。 平時再酷的人,也會在這時穿的軟綿綿,讓身上的鋒利和張揚暫時冬眠,展現(xiàn)出自己在成人世界里最幼稚的時刻。 初到南方,只覺得人們都愛爭吵,嘰里咕嚕的一大串我聽不懂的話,我很納悶兒,為什么要吵架呢,就不能心平氣和的坐下來給對方幾個嘴巴子嗎?北方的酒,像極了北方的人。兄弟幾個一年聚不了幾次,見了面每人先踩一箱,輪圈下去,從晚上九點喝到凌晨三點,只有人吐,沒有人慫,酒杯中都是故事,煙圈里都是人情。 臨近年關(guān),熱鬧非凡,出去串門兒,家家戶戶熱情招待,去菜市場買了一波過年吃的菜,也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有千千萬萬個東北女人如同我媽一樣大聲的詢問著價格,問老板能不能便宜一點,下回還來,然后在菜堆里挑挑揀揀,裝著裝著就是一大兜子。也有千千萬萬個東北男人像我爸一樣拎著大包小包站在旁邊,隨手抓起旁邊攤位的瓜子一邊嗑一邊跟老板嘮嗑兒。熱情的老板總會說,這個好吃,多抓點兒嘗嘗。還有千千萬萬個東北小孩兒像我妹一樣凍的通紅的臉蛋兒,一會兒要吃烤地瓜,一會兒又要吃冰糖葫蘆。 我們的童年總是走在山花爛漫的小路上,我們的成年總是走在燈光昏黃的小巷里。我抓不住這世間的美好,只能裝出一副事事順心的模樣。我喜歡東北的冬天,不是東北不行,不是冬天也不行,不要東北的秋天,也不要武漢的冬天,非要東北的冬天才好。就像我喜歡一個人,聲音像她不行,長的像她不行,性格像她也不行,非要是她才好。 淺喜似蒼狗,深愛如長風。 (責任編輯:副主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