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另一個自己
遇見另一個自己 八(13)班 徐 冉 散文 這樣的文章我始終無法下筆,提筆時,那些生動的畫面,又再次掠過我眼前,使我再次魂歸故里。零碎的事與物再次掩映交織于腦海,好似遇見了另一個自己,對過去的人與事再次念念不忘。 祖父逝世已久,我一直沒有哭過。倒不是因為不懷念,而是其生時,我就不大會記得起他。他終究獲病,使我憂愁再起。經(jīng)一春是一春,歷一秋是一秋,他堅持了兩年。 雨聲單調(diào)地響著,黑色的風(fēng)掀起一番浪潮,樹色一例是陰陰的,朦朧的月光飄飄灑灑,照耀在樹上,落下斑駁參差的背影,吞噬著寂寞的夜。祖父躺在病床上,月光悄然爬上眼角,白發(fā)猶如枯草,面龐上盡是如蚯蚓般溝壑的紋理。至七十二歲的這個夜晚,祖父再次犯病,不幸歿矣。 逢祖父的忌日,親友們總會攜我一起去探望,三年三次,我沒有哭。盡管城外仍汽車咸馳,車水馬龍。這是一種孤獨的寂寞,歲月宛如鋒利的寶刀,摧殘著舊時的面容。 那時家里并不富足,但談不上清瘐。祖父于那時還無恙,凜冽的寒風(fēng)從北方刮來,吹拂著窗外姹紫嫣紅的花,那片紅好似噴吐出的血液,紅得漫山遍野,紅得濃墨重彩。繁的好,艷的極,卻沒有一絲蕩意。祖父甚愛花,花是他心上的寶,每日他都會趕去細心照料,生怕怠慢了這些花,對于美麗,他是格外小心翼翼的,花好似有情,長得個個如美人般嬌艷欲滴。 我的耳輪總是在冬天凍得發(fā)紅,滿手冷得紅腫。他有暖水袋,就會給我捂,有厚棉被,就會給我鋪,自己則像一床爛棉絮般倒著,睡得很安逸。 祖父是讀過私塾的,喜歡寫大字與讀書,書架上擺放著陳舊的書,擺放得并不整齊,也不成體系,時常可以見到舊版圖書。在兒時他經(jīng)常抱著我,指著一個個字讓我辨認,那些字就好像音符般讓我著迷,我一下子便認出來了。祖父欣喜得眉梢?guī)?,夸贊之余后,便帶我去樂園。他有一輛老牌自行車,我曾經(jīng)夢見過這輛有著歲月的久遠感的自行車,它載著我與祖父去樂園,去看窗外的世界,也載著我們的回憶,我仍能憶起祖父穿著白襯衫,敞著懷,閑適地騎著車。 祖父似乎對我的一切都不聞不問,但他愛我甚于我愛他一百倍,這也是我多年才悟出的。在氤氳著炊煙的黃昏,我有些許饑渴,祖父總是把我所愛的放于我跟前,沒有些許怨言,就像他的愛,無需回答,無需解釋,無聲勝有聲。 再回故居時,還是那樣的碧水藍天,草兒絲縷微亂,若小曵于清風(fēng)中,只是樹上那美妙的倩影,已蕩然無存,只留下稀稀疏疏的樹干,它顯得蒼白、單薄,像褪了色的剪紙一般,好像被風(fēng)一吹就能被刮倒似的。如今我才深深領(lǐng)悟到何為觸景生情,對于祖父之死,我真的無動于衷么?每每想起祖父,我沒有一次不心如刀絞,淚水橫飛,悔恨當(dāng)年之際為何不去珍惜,因為不愿意再次淚眼朦朧,我便不再想祖父,不再想他的音容笑貌,也不再想他當(dāng)年的處世之艱。 如今的我擺脫了年少的幼稚,漸漸變得成熟穩(wěn)重,從說話滔滔不絕到漸漸變得沉默寡言,有時候我會感慨,或許生活就是如此,不停追尋,卻又無處可尋,不停追求,卻又往事成空。我們在不停追趕著似曾相識的東西,就像一個流浪者,永遠到不了家,永遠到不了終點。年少時的自己已經(jīng)無處可尋了。盡管我會為今日漸漸成熟而頓感欣喜與感激,可是對年少卻仍有一種無法忘懷的依戀之情,去依戀年少那顆心罷,那是怎樣一顆飽滿又懷揣著真誠的心?。?br /> 我不愿意哭,于是我就不去想祖父。然而祖父逝世后,我處處會想起他。在叢林中,在書房里,在校園里,在樂園中,看到遲暮的老人,望見花開正艷,我都會想起祖父。祖父平凡,卻深明大義,他的心性有如一面鏡子,讓我看見了另一個自己,激勵與鼓舞我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