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的另一種面目
三個晚上把《查令十字街84號》看完了,之前買這本書的時候看過一些評論,也知道這大概是一個怎樣的故事,但是直到把它看完,我才承認無法釋懷。事隔經(jīng)年,海蓮大概已經(jīng)能夠心若止水,而我則放不下心底那一份沉甸甸的遺憾。 也許這就是人生。 海蓮在一次偶然中發(fā)現(xiàn)了馬克思與科恩書店,從此開始固定在那里買書,一買就是二十年,這段長長的時間里,往來她和書店之間的那些信紙上,承載的已經(jīng)遠不是單純的生意。她的幽默風趣和善良為她贏得了書店全體員工、弗蘭克全家和鄰居的友誼,也贏得了弗蘭克------作為一生的摯友。 喜歡書的人會有這種奇妙的體會:當你和一個朋友,甚至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對于某本書、某個作者有了共鳴的時候,那種喜悅是發(fā)自心底的。從此以后所看的書都想要和這個人分享,因為他懂得你的點在哪里,他能明白你插科打趣的是那一個段落,能明白氣的你七竅生煙的是那一個版本。當然,如果他遇到你苦尋不得的一本書,把這本書當做禮物送給你的時候,你會覺得這個人簡直是天底下最懂你的人。 就像弗蘭克之于海蓮。 如果說一開始的信件還一副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那么從1952年2月14日開始,他們之間的距離終于被拉近了。他不再稱呼她為漢芙小姐,而是“親愛的海蓮”。他的信就像他的人,永遠彬彬有禮卻又情真意切,他珍惜與海蓮的這份友誼并打從心底里感謝她的善良。 與弗蘭克的一板一眼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海蓮任性的筆。從一開始,第一封信得到了肯定的答復之后,她就沒把對方純粹當做生意人來對待,那副熟稔的口吻就好像與她通信的是相識多年的老友。如果喜歡一本書,她會說“打從出生起我從沒見過這么標致的書,擁有這樣的書,竟讓我油然而生莫名的罪惡感”,如果討厭一本書,她會毫不掩飾的告訴弗蘭克“真想啐它一口”,并且表示要把這本爛書“拿來包東西”。當她的好友瑪克辛去到查令十字街84號的時候,她在給好友的回信里感嘆“你究竟是何德何能,老天竟任由你飽覽逛遍‘我的書店’”。 無法想象當海蓮收到弗蘭克的死訊的時候是怎樣的心情。上一秒還滿心喜悅的拆開信封,想:這回弗蘭基又給我?guī)砹耸裁春孟⒛兀肯乱豢虆s被“去世”這個詞刺痛,反復看了幾遍才能夠確認是真的,不是自己眼花,心底隨之漫上一層一層的空虛茫然,最終轉(zhuǎn)為無法訴諸于口的哀痛。那一句“你們?nèi)羟『寐方?jīng)查令十字街84號,代我獻上一吻,我虧欠它良多……”滿溢著無盡的遺憾和心酸。這一生,她曾有過兩次機會眼看就要去到倫敦,可惜一次因為看牙醫(yī),一次因為搬家,不得不把行程一拖再拖。如果她知道初次見面即是最后一面,我想她一定無論如何都不會等二十年。她和弗蘭克之間,已經(jīng)遠不止簡單的友誼,她毫無顧忌地沖他發(fā)飆,同時也把自己作為一個女人最嬌蠻的那一面展現(xiàn)在他眼前,她說他是“唯一了解我的人”。 他們前世一定積攢了足夠多的緣分,今生才能夠書信相通二十年,可是他們的緣分始終還是差了那么一點兒,所有的旖旎情思都被嚴嚴實實的埋在沉甸甸的書信中,就連諾拉都承認會對海蓮感到嫉妒。就像張立憲在附錄中寫的:當愛情以另外一種方式展現(xiàn)鋪陳時,也并非被撕去,而是翻譯成了一種更好的語言。上帝派來的那幾個譯者,名叫機緣,名叫責任,名叫蘊藉,名叫沉默。 這是愛情的另一種面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