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路上 - 大雪殘去/ 小草待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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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的路上
文/段載芳
< 一 >
我去時
是深冬
來時
是初春
回來的路上
大雪殘去
小草待綠
< 二 >
車出江西進安徽
煙雨朦朦
一路處處皆風景
小橋流水
同飛的鳥，悠閑的牛
泊港的小車
俏皮的小樓春水里脈脈含情
在訴說著日子幸福的安康
越冬返青的小麥
早熟的油菜零星的小黃花
山巒靜美，東風送香
漸次蘇醒的田野
一如剛剛從年味里鉆出的我
滿身的香味
卻隱藏著莫名的惆悵
一邊眷戀夢境
一邊又在面向未來
< 三 >
車經(jīng)靈隱寺
橫穿幽暗的天山隧道
仿佛進入漫長的黑夜
車上閉目念經(jīng)的旅客
直接懷疑
它上面不是山
而是一條延伸到海的錢塘江
< 四 >
不是一路人
不上同步車
我的后排坐著一個酒鬼
半瓶酒下肚后
他便唱起了他的單簧戲
他說，他是肥東過來的酒仙
今年六十七歲，去寧波北侖打工
他不缺衣也不少食
不要糊家養(yǎng)口，家庭和美兒孫成群
習慣于孑然一身漂泊在外
是因為客居的他鄉(xiāng)
沒人去奪他手中的酒杯
整個車廂里的旅客都成了他的聽眾
但大家都在一致猜想
他為何不白天說人，黑夜說鬼
只是拿著手機和他老婆打電話
從上車到還沒下車
打打掛掛，至少打了八十個電話
一會兒問她早餐吃了什么
今天買了什么菜
大兒子有沒有帶小孫女去縣城玩
一會兒又問她想不想他
如果要是想他
就摸摸他放在桌上的酒杯
透明的玻璃杯中有他一顆完整的心
一會兒又對她說
如果她晚上一個人睡覺害怕
就把被窩從一樓搬到三樓
不知他是從哪里學來的話
三樓嘛，就是對影成三客
三樓有他的影子和月亮為她作伴
……
他二十歲從安徽入贅江西
她十五歲就成了他大兒子的娘
他的長子今年四十有六
鏤空的歲月印劃著一路愛的風風雨雨
老來伴的感情并不亞于少年夫妻
分別僅僅幾個小時
感覺闊別了半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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