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某種悲泣的聲音直達心底（組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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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某種悲泣的聲音直達心底（組詩）
作者｜王鳳國
1我坐下來，看一場球賽
我不是一名勝利的選手
而只是一位絕望的觀眾
揚了揚頭發(fā)，我孤獨地
離開了這個展示一切的球場
之后，時間依然邁進了黃昏
道路的深處，比我的心還空曠
一棵高大的楊樹，伸向了天空
一片柔軟的影子，鋪向了遠方
最終，我又從遠處又回到了球場
球場上早已安靜了下來
看臺上也沒有一個看客
仿佛正有一場激烈的球賽，我坐了下來
我走向任何地方，好像都是多余
天地從來蒼茫，不會留下任何呼喊
一個魯莽的孩子，他不懂得人生
一只愚頑的球，他一直踢到了黑夜
不知多久。好像有無數的吶喊聲
好像有一個又一個飛翔的球
而我，看得淚流滿面。球場上
好像我就是那個疲憊不堪的孩子
2銀川城郊的一塊草地上
一片草地十分安靜，我卻突然走開
一個我認識的女人，她抱著一個孩子
我十分驚訝，好像我剛剛拋棄了自己
走向人生的反面，陷于巨大的孤獨
我背過臉去。一片草地，不會將我攔下
我的內心，瞬間從一場歡喜變成一世憂傷
一只蝴蝶，它真不懂我。從我的身旁
傲然飛過，它留給我的，只能是不幸
時間總是改變著一切。我有些狼狽
一會兒，我就像一場風摧殘的落葉
忽然迷失了方向，找不到人間的歸宿
穿過一座橋，我無端地站在了湖岸
草地上又有女人走過，和女人說話
風中的山雀和湖中的野鴨正在呼朋引伴
但是，我只能緘默不語，遺忘什么
和湖中的石頭一樣，我無法知曉最初的來意
就這樣，我錯失了一片草地，還有一個女人
我走遠的時候，連那孩子也沒有細看
仿佛我真地懷著巨大的羞愧或者罪孽
黃昏來臨了，繞過湖岸，我只能帶回秋風
3六盤山國家森林公園內
好像遺忘了那一片草地的存在
我安靜地看著天上的流云
忽聚忽散之后，陽光灑下來
忽開忽合之后，憂傷撲上來
多么奇妙。我躺在溫暖的草地上
遠處的山躺在云霧里。都有懷抱
仿佛我的懷里，抱過什么，比如愛情
或者一個女人，然后一無所有
近處的一群綿羊，也躺在山坡上
任性地享用著陽光。一只鳥兒
剛剛從附近的水面上飛起。它們都有懷抱
可是，我的眼睛里，突然虛無
好像我剛剛被時間拋棄，靈魂游走
一片云并不知趣，它蓋在了我的身上
一滴雨總是魯莽，它鉆進了我的眼里
忽明忽暗之間，我分明經歷了多年
忽喜忽悲之間，我分明生死了多次
人生如斯。就這樣，在一片草地上
我將半生的功業(yè)做了回放，一切真實而幻滅
草地還算空曠，沒有一個人欣賞，也罷
山間還算安靜，沒有一個人吵鬧，也好
4我離開了一個人
一個男子，懷里擁著一個女人
他斜著眼，冷冷地看了我一下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他應有的自由
我好像遠離了某種生動的場景
我的頭頂，似乎有一片沉重的云
即將成為一場鋪天蓋地的雨
雨，終究是云哭出的淚水
我，終究是我扯出的影子
在這喧囂的城市里，我從來不安
和一個人說過一句痛苦的話之后
我開始莫名地孤獨、寂寞和憂傷
轉身走掉，我走錯了三條街
一切的表白和表演，我都討厭
一個盯著女人胸脯激動的人
他并不懂我。他不會想到罪惡之后
5我又一次打翻了一杯牛奶
我又一次打翻了一杯牛奶
就像個孩子，我會哭泣
然后，我當然一整天憂傷
世界呈現于我的都是什么
我看著墻壁上晃動的光影
仿佛往事，虛幻而又真實
這個世界有著太多的過錯
我失去的大于擁有的
我厭惡的多于喜愛的
我的眼睛總是被污染
白色的，血色的，還有無色的
記憶，早已斑駁，剝落
地上，我看到了地毯、鮮花
也看到了垃圾、淚水。心里
我還看到了自己多種表情。我無奈
6春雷滾過天空之后
像一把鋼鐵的刷子刷過
這一道道血色的口子
天上有，地上有，我的心上也有
時間如斯。風云雷電過后
天上地下都是淚水
傷痕總是在傷心之后
我不想如此判定。且看
春天的草終究長起來了
春天的女人終于心瘋起來了
但是，我不能不想到結局
春天的每一朵花，都會枯死于春天
春天的每一個女人，都會悲傷于春天
我相信，原野上的女人，心里都會有
春天的雷電，并且聲音與色彩鮮亮
即使傷口撕裂，即使大哭一場
7現在，我突然的想法
現在，我突然想
放下一介書生的愚拙
去做一位誠懇的農夫
或者精明的鐵匠
我真地想
在我的一畝三分地里
種下一大把的汗珠子
來年的春天
長出許多帶著淚水的花朵
讓我無比疼愛
或者，讓我的汗珠子
和打鐵濺出的火星子
都變成璀璨的星星
懸掛到天上去
讓我愛過的女人
看著，心一片慌亂
現在，我的身上
仿佛正缺少許多東西
我多想把它們都找回來
放在我的眼睛里
或者苦笑里，憂傷
8兩只落在樓臺上的鳥
兩只什么鳥，懷著企圖
落在高高的樓臺上，冷峻，莊嚴
我是卑微的，只能仰視
好比看星星。星星總在遙遠的地方
這里絕對隱藏著故事
或者夢，或者愛情
或者生死相依的哲理
或者某種我尚不明白的人間真諦
虛幻也好，實在也好
我從來不能拒絕一種憂傷
對于鳥和我，我還有最后的憐憫
像某種悲泣的聲音直達心底
兩只鳥已經足夠了
前后相隨，左右相擁
看過了人間的風浪
嘴巴和舌頭都不需要行動
安靜地閉著眼
或沉默地注視著遠方
我總喜愛有這樣的生命之痕
好比這樣的鳥，這樣的情景
9穿過冰面的狗
一只小狗，失了主張
走上了封凍的湖面，踉踉蹌蹌
好像人間的路，從來艱難
站在湖岸，我看得心驚
仿佛我早已走過，現在尚未
到達彼岸。我比它穿越更加窘迫
人生如此。一條路沒有方向
只有時間向前。我走過的一切
都不是我最初的來意，最后的去意
陽光懷著什么企圖
我并不知曉。封凍與破解
難以預料。我只是我自己唯一的支撐
四處空曠而虛無。一場風，撲面而來
穿胸而過。我正在感受人生寒意
時間，就把這里的痕跡，迅速抹凈
(責任編輯：副主編) |
